徐荣祥颠簸生命的跋涉报告


走向成功的路程固然艰难坎坷,但成功以后的遭遇更让人欲哭无泪。第一次打击,使他初识了社会的复杂

(1995年,美国全美烧伤受难者基金会主席哈里盖纳向徐荣祥颁发人道主义奖)

人们发现,徐荣祥忽然变得沉默了。在滨州医学院(原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那条通往田间的小道上,常常可以看到一位青年面对田野发呆,蹲在瓜田里出神。“徐荣祥害相思病了,”同学们悄悄猜测,“他肯定是看上村里哪个姑娘了。”

徐荣祥确实是得了“相思病”,但他相恋的对象却不是什么姑娘,而是因地里那茁壮生长的南瓜。徐荣祥从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中,渐渐琢磨出一条朴实而简单的道理:干不促生湿助长,水是生命之源。他开始了最原始的实验:用小刀将南瓜的表皮刮去一些,给几个瓜的烧伤处涂上香油,另外的则不涂油。他每天都仔细观察,就像去赴约会。

终于,“实验结果”出来了:凡是涂过油的南瓜,创面全长出了新的表皮,没有涂油的南瓜,烧损处因干燥都结成疤痕;而伤处贴了胶布的,则溃烂!

科技突破性的发展往往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纸,方向不对时,任你左突右冲也难以进入新阶段,一旦方向对了就会一捅而破,进入佳境!徐荣祥找到了治疗烧伤创疡的金钥匙,这就是根据生物生长、再生的启示--湿性疗法!这一步今天讲起来似乎是太简单、大戏剧化了,但这确实是历史的一步。就像牛顿能从苹果落地发现万有引力,而大多数人只会把掉下来的苹果捡起来吃掉一样。这就是不同,就是区别,就是“天才”与凡人的界限。

徐荣祥的实验很快就从南瓜转到兔子身上,他是第一个没有导师而完全靠自己进行试验的学生。他将自己节约的生活费全部用来买实验用的兔子,以至当地一个养兔专业户竟成为他的朋友。不知用过多少兔子,反正现在功成名就的徐荣祥有一大“忌口”:不吃兔子。他说兔子是最温驯又不伤害别的动物的小生灵,它们为他的技术和药物的成功做出了贡献。从植物到动物,从低级到高级,徐荣祥的技术和理论在逐渐提高、成熟。他第一个否定了几十年被视为世界通用的传统烧伤治疗法,并提出新的治疗理论和技术。

新的技术必须配以符合新技术理论的药物,于是徐荣祥开始挖掘中国医药的天然宝库--从“百草”入手,根据中医药的基本理论,从植物中提取可以有效解决烧伤创面再生、恢复难题的成份。

动物实验证明:他配制的药物有了惊人的治疗奇效;反复的药理分析表明:他的药物无毒副作用。然而,缺的是最重要也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临床试验。

“哗”地一声,一碗开水无情地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徐荣祥只有向自己下“毒手”了!眼看着皮肤变红、起泡,徐荣祥疼得直抽冷气,汗珠子大滴往下掉。又看着创面脱皮、流水,他忍住剧痛,一边上药一边观察……结果得到了亲身的验证!

这以后,徐荣祥虽然未能如愿分配到理想的大医院,但在济南第三医院简陋的条件下他坚持收治烧伤病人,且每次救治病人他都敢于拍胸脯担保:“治不好拿我开斩!”

在外科主任的支持下,从1983年开始,徐荣祥连续治愈了数例烧伤面积达55%以上的病人,一时名声大噪。而从这开始,徐荣祥的“野心”也开始勃发,他需要在进一步完善自己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建立起崭新的烧伤创疡治疗体系,让更多的病人享受这一成果。于是,他积极向院领导、卫生局、直至市领导写报告、提建议、列计划……

也许徐荣祥当时并未意识到,他实际做的已开始在“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的理论上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将科研成果推向社会。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慧眼识人。主管部门态度冷漠,一位平时看不惯徐荣祥的院领导更是公开反对。徐荣祥学乖做人,就此退缩,或许风平浪静,可他偏又是个认准目标不回头的人,这就使他一头撞入了由偏见、妒忌、误解再加上权势地位交织而成的硕大无比的无形之网,左右冲突,不见天日不说,到头来你还不知道究竟你的对手是谁?而自己又错在何处?

先是在科研经费上卡,然后是明里暗里出难题……由于一次治疗事故,矛盾终于激化:

明明是有个医生擅自改变了徐荣祥的治疗方案,错误地加大输液量而引起了病人休克死亡,有些人却故意说是新技术的失败;明明是徐荣祥当时阻止了病人家属因愤怒而冲门打人,却有人说是徐荣祥的挑唆……徐荣祥不可能拿一片锣去沿大街一路吆喝着给自己辩白,他只能默然承受,尽管他心底在滴血……

事情到了1986年的8月,由于徐荣祥的继续“不务正业”,有关方面终于忍不住以“正式谈话”的形式,劝他“辞职”。

徐荣祥没有为自己辩解,他握笔的手瑟瑟发抖,但却一笔一划地按“组织”的意图写下了“辞职书”。

他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愤。在科技创造上他是个成功者,在社会舞台上他却失败了,而且败得很凄凉--连国家饭碗都给弄丢了!

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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