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职工技术导报特刊

编者的话:

一项利国利民的科技成果在推广应用中障碍重重,一个精忠报国,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奉献给烧伤患者的知识分子历经磨难。

尽管无数正义之士为他奔走呼号,尽管党和国家的许多部门对这项成果给予顶力支持,但是,来自方方面面的干扰并未消除,那些假冒他名义的不法之徒仍在生产,销售伪劣产品。

本报在这期特刊上,详尽地介绍了中国烧伤湿润暴露疗法、湿润烧伤膏的发明人徐荣祥教授的发明经过,披露了国内外一些人企图掠夺这项举世注目的科技成果的种种阴谋,为的是扫除阴霾,把光明献给人类。

中国医生攻克重重难关

烧伤创疡疗法渐成体系

几年来,由我国医务工作者首先提出的烧伤治疗全新观念-烧伤创疡疗法,在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同时,正在逐步形成体系。

在中国烧伤创疡科技中心主任徐荣祥教授主持下,全国已培养从事烧伤创疡(即湿润烧伤疗法)专业医师7000余名,中国烧伤创疡科技中心根据卫生部要求已组建成"全国烧伤创疡新技术医疗网",目前医疗网已有成员4000余家。

与此同时,烧伤创疡技术在中国医生的不懈努力下,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进展,一批烧伤治疗难关被攻破。利用湿润烧伤技术,我国已成功地对烧伤总面积100%的深度烧伤病人进行了有效治疗;攻克了骨外暴露性创面的自行愈合和多种顽固性溃疡创面的治疗难关。在整形方面,皮肤微细解剖结构的研究已远远领先于世界。目前,各医疗中心均成功地总结出中国烧伤湿性医疗技术体系的护理常规。近日,在第三届全国烧伤创疡学术会议举行时,200余位代表共提交了264篇论文。这标志着这一科技医疗体系已渐趋成熟。

原载《人民日报》海外版

徐荣祥获国际人道主义奖

1993年5月2日,徐荣祥教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接受了美国全美烧伤受难者基金会主席哈里·盖纳先生专程来京为其颁发的"人道主义奖"。

盖纳先生在致辞中说:此次颁奖是为了表彰徐教授为全世界烧伤患者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美国"人道主义奖"是1978年开始设立的,每年发一个。从设立至今,都是授予美国人,徐荣祥教授是第一个获得此奖的外国人。

从"科技流浪汉"到世界名人

1993年5月2日,国家外国专家局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了一次不寻常的授奖仪式。

这次授奖是由美国"全美烧伤受难者基金会"向一位中国人授奖,这是该基金会自1974年设立"人道主义奖"以来,第6次颁奖,也是第一次向一位外籍人授奖。参加授奖仪式的中国外国专家局是以国务院的名义来主持的。

而最使人震惊的则是全美烧伤受难者基金会主席哈里·盖纳先生向徐荣祥教授颁奖时发表的如下郑重宣言: 徐荣祥先生的"烧伤湿润暴露疗法"及"湿润烧伤膏"是烧伤治疗技术的一次革命!

"全美烧伤受难者基金会"主席盖纳受到"东方巫术"的诱惑

1989年的一天,一位叫乔治,刘的美籍华人来到新泽西州全美烧伤受难者基金会的总部。在盖纳主席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乔治·刘喋喋不休地向他推销一种来自中国的烧伤药膏。

盖纳不十分喜欢这位带有浓厚商人味的乔治·刘,可是当乔治·刘打开他那只密码箱包,拿出一迭子照片时,盖纳的眼睛亮了。这些烧伤治疗的对比照片使盖纳大吃一惊。 "这是不可能的!"盖纳把这些照片翻来复去看了几遍,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据我所知,技术再高明的医生也难以把烧伤病人治得这样好。除非,他使用什么巫术。""盖纳先生,这些照片绝对是真的!"乔治·刘急切地说,"发明这种药膏的中国医生徐荣祥,使用的是一种不同于传统烧伤治疗的新技术。他不用传统的植皮术。"

"我怎么能知道这些治愈后的照片不是烧伤前照的呢?"盖纳的反问十分有道理。

"盖纳先生,中国有句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您认为这是假的话,您完全可以亲自到中国看看!乔治·刘不愧为商场老手,他知道这位从1927年就献身烧伤受难者事业的老人对他推销的东西产生了怀疑,而这怀疑正预示着他产生了兴趣。

1989年11月20日,盖纳经过22小时的空中旅行,来到北京。

他们一进徐荣祥的病房,盖纳脸上就失去了笑容,同行的巴巴拉也皱起了眉头:这与美国相比近乎于"原始"的病房里,各种烧伤轻重不同的病人混在一起,没有任何无菌设施,来访者和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没有任何限制。盖纳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抗议":"徐先生,我们知道中国的医疗条件不能和美国同日而语,但是不做任何无菌处置恐怕不是对病人生命负责的态度吧?"

徐荣祥笑了,"这正是我们不同于传统烧伤治疗十分关键的一项,不然,我们的疗法就不叫湿润'暴露'疗法了!不需要包扎,局部不用抗菌素,也无须隔离无菌操作,这是使用我们烧伤湿润这种独特药膏的前提。当他们听说这里的病人凡使用湿润烧伤膏治愈时间不到美国的三分之一,而且没有发生一例感染时,几乎以为翻译错了。但在随后徐荣祥从学术角度简要介绍了他的新技术理论和他们继续的深入访问中,盖纳开始:这里正创造着奇迹!

当盖纳一行再回到北京时,他们发现,短短几天时间,他们刚来时看过的那些正接受治疗的病人,烧伤部位都有了非常显著的恢复。

在告别宴会上,盖纳异常动情地说:"我希望能和徐荣祥先生共同实现他的'造福人类'的宏愿……"

大概命运决定了徐荣祥与火有着不解之缘。 它的医学启蒙竟是农村照明用的油灯捻。

徐荣祥1958年出生在山东沾化县一个普通的农家,排行老么。他的祖爷爷确曾行医,而且官至四品,但到了他爷爷那一辈就已家道衰败,与医与官无缘了。

上中学时,一天晚上,徐荣祥见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本旧书,从上面撕下一张发黄的纸搓成捻子,放在油灯盏上当灯捻儿。他看到上面是画着人体穴位的示意图,徐荣祥如获至宝,将这些从火中"抢救"下来的书收藏起来,每日细细品读,从而奠定了他的中医功底。 高中一毕业,徐荣祥当起了"赤脚医生",18岁的徐荣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78年,全国恢复高考,在医学有了临床经验的徐荣祥渴求得到深造,但卫生局的领导不同意,他们此时正把徐荣祥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可他是个认准了路就不回头的"倔人",毅然辞官回乡,当年考上了青岛医学院。

1979年的一次临床课,徐荣祥第一次接触烧伤的病人,病人接受治疗时的痛不可忍的惨景,使他心灵受到深深地震撼。

他请教老师、医生,所有的回答全是:治疗烧伤,只有目前这一种方法。

他不相信,便开始全面查对中外资料。凡是能找到的有关烧伤学的资料都被他啃了个透,他发现:现代烧伤学和烧伤治疗法是30年代在美国形成体系,大多数国家均袭用这个体系。简单说,传统烧伤治疗术是基于烧伤处先作无菌处理,再用药物或物理方法使创面干燥结痂后加以清创,严重的还要另植其他部位的好皮-这种疗法俗称干性疗法。

几乎世界上所有的大科学家都走过这样一条路:好奇-了解-怀疑。

徐荣祥在烧伤创疡学这个领域里也走了这条路。 了解越深,越产生怀疑:烧伤治疗的原则是再生修复,它的一些治疗方法应该是治疗烧伤组织本身。但传统疗法的抗菌药治疗烧伤创面只是杀灭、抑制细菌,却没有治疗烧伤组织;干燥结痂甚至是加重烧伤组织的坏死,而不是再生修复;而手术植皮更加将烧伤组织切除,在创口上植皮,它治的是刀伤,而不是烧伤!原来,传统烧伤治疗理论连方向都是错的,传统的烧伤治疗方法当然也不可能正确.

挑战:三百六十个为什么和"瓜田之恋"

徐荣祥对自己得出的怀疑结论又激动又不安,他向同学讲,向老师讲,给烧伤学的权威写信。在给一位权威写信时,他竟提出360个"为什么"。他对"狂妄"、"神经病"之类的斥责和讥笑都如过耳之风般任其吹过,但他对一句激励的话却永远记住了:"我回答不出你的360个为什么,"一位烧伤界权威回信,"但是,否定错误的必须要拿出正确的来,否则你的否定永远不可能成立。"

人们发现,徐荣祥忽然变得沉默了。在滨州医学院原青岛医学院附属医院那条通往田间的小道上,常常可以看到一位青年面对田野发呆,蹲在瓜田里出神。"徐荣祥害相思病了,同学们悄悄猜测,他肯定是看了村里哪个姑娘了。"

徐荣祥确实是得了"相思病",但他相恋的对象却不是什么姑娘,而是田地里那茁壮生长的南瓜。徐荣祥从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中,渐渐琢磨出一条朴实而简单的道理:干不促生湿助长,水是生命之源。他开始了最原始的实验:用小刀将南瓜的表皮刮去一些,再用打火机烧灼无皮处,给几个瓜的烧灼处涂上香油,另外的则不涂油。他每天都仔细观察,就像去赴约会。

终于,"实验结果"出来了:凡是涂过油的南瓜,创面全长出了新的表皮,没有涂油的南瓜,烧损处因干燥都结成坏死的疤痕;而有些被烧灼处贴了胶布的,则整个溃烂!

科技突破性的发展往往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纸,方向不对时,任你左突右冲也难以进入新阶段,一旦方向对了就会一捅而破,进入佳境!徐荣祥找到了治疗烧伤创疡的金钥匙,这就是根据生物生长、再生的启示-湿性疗法!这一步今天讲起来是似乎是太简单、太戏剧化了。但这确实是历史的一步。就像牛顿能从苹果落地发现万有引力,而大多数人只会把掉下来的苹果捡起来吃掉一样。这就是不同,就是区别,就是"天才"与凡人的界限。

徐荣祥的实验很快就从南瓜转到兔子身上,他是第一个没有导师而完全靠自己进行试验的学生。他将自己节约不来的生活费全部用来买实验用的兔子,以至当地一个养兔子专业户竟成为他的朋友。不知用过多少兔子,反正现在功成名就的徐荣祥有一大"忌口";不吃兔子肉。

从植物到动物、从低级到高级,徐荣祥的技术和理论在逐渐提高、成熟。他第一个否定了几十年被视为世界通用的传统烧伤治疗法,并提出新的治疗理论和技术。

徐荣祥最早的病例— 自己的腿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大量的动物实验已证明他配制的药物有治疗奇效,大量的药理分析证明了他配制的药物无毒副作用。徐荣祥急切地希望进入"临床"-医疗技术和药物试验的高级阶段。"哗"的一声,一碗开水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眼看着创面脱皮、流水,徐荣祥一边观察一边自己上药……结果是他首先征服了自己。后来,当有人诬蔑徐荣祥是把病人当成自己的实验"小老鼠"时,他曾愤怒地说:"如果是这样,那我首先是把我自己当成小老鼠的!"也正因为此,徐荣祥每次救治病人时都敢拍着胸脯说:"治不好拿我开斩!"

1980年,徐荣祥回老家休暑假,他发现老同学徐亮闷闷不乐,便问:"干嘛不高兴?""唉,俺妹子给烫伤了。这大热天,她那腿都化脓了……"

十天之后,姑娘不仅能下炕走路,烧伤部位完好如初,没有留下细微疤痕。徐亮一家子高兴,徐荣祥更高兴。这毕竟是除自己外治好的第一位烧伤病人,虽然这是一次"无照行医"。徐荣祥知道,他的梦想开始变成现实。

"实习医生"名震淄博和献给母校的毕业礼

还是那年秋,徐荣祥到淄博实习,在外科碰到一位大面积烧伤病人徐生宝。徐生宝被硫酸烧伤已住院10个月,植皮4次创面仍未愈合,并出现溃烂和肌肉萎缩,痛苦异常。他听说徐荣祥治烧伤有绝技,便求他:"徐大夫,俺为了治病已经要倾家荡产了,可就是感染,伤口长不好。求你给俺治治吧!"徐荣祥有些为难,他毕竟是实习医生呀。医院的外科主任也放言:"谁治好了这个病人,我给他下跪!"有了外科主任这句话,徐荣祥毫不犹豫地"揭榜"应召了!

当晚,徐荣祥亲自配药,第二天就给徐生宝施治,14天后,经过10个月传统疗法久治不愈的徐生宝痊愈了!徐生宝逢人就讲:"徐荣祥是神医,徐荣祥救了我!"当地报纸对此作了报道,徐荣祥治疗烧伤的名声大噪,求治者络绎不绝,他也由此取得了不少临床成功的病例。

但徐荣祥没有忘记那位"权威"给他的忠告。他要在这里完成他的毕业论文,他要在这里奠定他的新烧伤创疡学大厦的理论基础。

当这个暑期结束时,一部25万字的学术论文完成了!这凝聚着徐荣祥心血、汗水写成的宝贵财富原件存在滨州医学院的保密档案室里,它就是"烧伤湿润暴露疗法"和"湿润烧伤膏"这项新技术和新药物的理想基础-"烧伤局部病理与局部用药"。徐荣祥把它作为毕业礼物献给了母校。 多少年后,当有人抵毁徐荣祥,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科技大骗子"时,滨州医学院院长带着徐荣祥这些资料来到北京,捧着25万字的论文激动地说:

"有人说烧伤湿润暴露疗法不是徐荣祥的,那么好吧,你能拿出12年前就可以证明你的资料吗?而这沁透着徐荣祥汗水和心血的25万字,却字字可以证明,徐荣祥不仅是这项技术的发明人,而且是这项技术的理论奠基人。用心血和汗水浇灌出来的东西是伪造不了的!"

走出"象牙塔":徐荣祥第一次"淬火"

徐荣祥是个带着成果毕业的大学生,滨州医学院希望他留校,他谢绝了,道理很简单:大学里没有烧伤科。他要求分配到省立医院,理由也很简单:大医院一般都有烧伤科。

徐荣祥被分配到济南市三院。一到医院报到他的心就凉了,这里从来不收治烧伤病人,当然更不要说烧伤科了。根据他的要求,他被分配到与烧伤科比较相近的外科。他想,没有烧伤科我就从收治病人入手,只要有了效果,何愁不被人们认识?他之所以要走出大学的"象牙塔"来到这条件较差的医院,就是想实现他心底的梦想。

在外科主任张旭东的支持下,徐荣祥开始收治烧伤病人。1983年,徐荣祥连续治愈了三例烧伤面积55%以上的烧伤病人,一时名声大噪,登门求治的人越来越多。同事们开始对这位新分来的大学生刮目相看,外科领导也因此而从手术室倒出一间房子为徐荣祥配制药品专用。

徐荣祥的"野心"当然不只是治愈几名病人,他是想通过临床实践进一步完善自己的研究成果,建立起崭新的烧伤创伤治疗体系,让更多的病人享受到这一成果。

不管徐荣祥当时意识到没有,他实际上已开始在"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的理论上迈出了十分关键的一步-将科研成果由封闭的实验室推向社会。

徐荣祥连开了几个夜车,将发展、推广治疗烧伤新技术的计划报告写了出来。当时的济南市委书记者(现山东省委书记)姜春云亲笔做了批示,表示支持。同时,徐荣祥被选为党委委员。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慧眼识真金。主管部门的市卫生局态度冷漠,一位对徐荣祥"看不惯"的副院长更是莫名其妙地公开反对。尽管院党委大多数人支持徐荣祥的计划并形成决议,但是正当这个项目立项并开始落实时,医院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反对徐荣祥新技术推广的那位副院长被卫生局任命为院长。

先是在科研经费上卡,然后是明里暗里出难题……在一次治疗中,矛盾终于激化:

徐荣祥收治了一名3岁烧伤儿童。他用湿润暴露疗法对病童进行了处理,观察了一段时间,给护理人员交待了医嘱就放心地休息去了。按他以往的经验,这孩子有个十来天就能下床了。

谁知就在此时,另一名医生改变了原治疗方案,重新对病童进行治疗。他们按常规给病童输液。

病童的亲属犹豫地对他们说:"我听徐大夫对护士说不能大剂量输液……"

"废话,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徐荣祥那套全是骗人的!他还想当大科学家呢!"话语里充满了讥讽、不屑和嫉妒。

大面积烧伤抗休克输液量比传统疗法减少三分之一,这是徐荣祥新烧伤创疡治疗技术重要的一环。试想,一个排汗系统遭到严重破坏的病体,大量输入液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果然,由于输液量增大,汗又排不出去,心脏压力加大,患童病情急剧恶化:呼吸变得急促,出现休克……孩子死了!

孩子的父母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去,巨大的悲痛使他们丧失了理智。他们哭着、喊着,狂怒地砸着病房的用具。那位父亲揪住失职的大夫,吼道:“你不是说徐大夫是骗子吗?怎么你这不是骗子的人反把我儿给治死了!”那位医生吓坏了,一边挣扎一边往院长办公室跑,那孩子的父亲一把抄起输液架,追向院长办公室。闻迅赶来的徐荣祥在办公室门口抢下了他手中的输液架,竭力加以劝阻。 "徐大夫,他们生生把儿治死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按你的方法治!"哭诉声像一把尖刀,剜得徐荣祥内心万分痛楚。

走向社会:中国大陆第一名"辞职"医务科技工作者

徐荣祥背负着种种压力,仍然兢兢业业地一边为烧伤病人治疗,一边从事他的科研工作。1985年10月,国际烧伤会议在重庆召开,这对徐荣祥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徐荣祥自然不肯放过。济南市卫生局对他说:"去可以,但要自费,单位也不能开证明,如果大会对你研究成果没有好的评价,你回来就按旷工处理,开除!"

徐荣祥忍住所受的屈辱,义无反顾地踏上西行的列车。

重庆之行,取得成功,徐荣祥的论文引起轰动,成为大会的热门话题。山东省卫生厅科教处向徐荣祥表示祝贺,并特别提到在此之前曾为徐荣祥的科技项目拨10万元经费。(今日得知,现在的卫生厅又不承认划拨过经费)。

徐荣祥好生纳闷,自己搞科技研究没要过国家一分钱,这10万元经费难道自己长翅膀飞了。他找到济南市卫生局,卫生局矢口否认,从此,徐荣祥这个"倔人"开始了"告状生涯"。8个月时间,他从省到市,能告的地方都告过了。然而1986年6月,荣祥就被停发了工资,甚至有人要开除他的党籍!

1986年8月30日,徐荣祥接到卫生局一纸类似最后通牒的"通知":限今天到市卫生局谈话,逾期不到,后果自负!

"徐荣祥,你是个医生,现在你大量的时间用在其他方面,医院很有意见。"党委书记和主管副书记的话语和眼光冷冰冰。

"看来不仅是医院对我有意见,你们卫生局对我也有意见吧!"徐荣祥反唇相讥,口气不敬。

"这样吧,"书记看了一眼副局长,像是商量,又像是宣布"组织决定":"如果你要继续从事你的研究,你可以辞职嘛!"

徐荣祥的心像被火烫了一样,无比疼痛。"辞职"(不是停薪留职)在当时几乎是"辞退"的代名词,它意味着一个人将失去"国家干部"所享有的一切待遇和保障;在当时,"辞职"简直就象是犯错误和犯罪一样,如果不是为了一个更宏伟的目标或是实在难以立足,只有大勇者或"傻瓜"才会丢掉这个"铁饭碗"的。

徐荣祥没有为自己辩解,他握笔的手瑟瑟颤抖,但却一笔一划地按"组织"的意图写下了"辞职书"。他乘上了一列南去广州的火车-到深圳特区找新思路!

在这里,徐荣祥头一次感到"钱"的重要。因为缺少钱,他想找专家鉴定他的新技术都不可能。

在这里,徐荣祥对"商品"、"价值"这些名词有了新的理解。

深圳特区医生的收入令他咋舌,是内地医生的好几倍。为了吃饭,为了他的新技术,他决定到一家医院去"打工"。一位好心的同行了解他的情况后开导他:"你在这里打工能赚不少钱,但赚不了大钱。凡能赚大钱的,都是能充分发挥自己价值的。你要想赚大钱,我劝你不要打工。""我能赚大我钱?"徐荣祥惊讶了。"当然!关键是要把你的技术变成成果,变成商品。不使技术走向市场,你的价值永远体现不出来。"

徐荣祥豁然开朗!技术不变成商品进入市场,当然不可能流通,当然不可能产生效益,当然也就不可能变为生产力。中国知识分子耻于言利,耻于言钱,不仅把自己弄得很寒酸,而且将科技的价值一起给否定了!商品金钱本身并无罪过,而是要看如何取得和如何使用。

徐荣祥虚心请教,深圳市科委的一位同志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北上进京。

走出山东:中国知识分子执著的"望乡"情结

虽然山东"老家"的卫生行政部门个别掌权人给了徐荣祥很不公正的待遇,但他仍想用自己的科技成果报效家乡,报效父老乡亲。

他带着自己的成果鉴定书走进山东科委和卫生厅。

徐荣祥的热脸再次碰到了冷屁股:"你这不是国家级的鉴定吗?国家的事咱们管不了!"

徐荣祥的心被深深刺痛了。就在北京召开他的新技术通过科技鉴定的新闻发布会上,卫生部副部长顾英奇刚刚宣布这一成果,立刻有许多大企业事业单位纷纷找到徐荣祥要求合作,徐荣祥均谢绝了,他仍想把这成果献给家乡。结果,回到山东他再次受到冷遇!

1987年3月,徐荣祥在《光明日报》社光明中医函授大学的支持下成立了"光明中医烧伤创疡研究所",并以此为大本营,开始了他的事业拓展阶段。

与此同时,他开始了将其科研成果变为"商品"的第一步:向卫生部申报湿润烧伤膏新药证书和临床研究用药生产。

卫生部药政局局长李超进接待了徐荣祥。李局长也是山东人,从山东卫生部门传来了许多对徐荣祥不利的流言,有些还是官方的。

"小徐同志,按卫生部新药审批办法,你这个药应该经过山东省卫生厅或其他地方卫生厅再报卫生部呀?""李局长,我当然想把这个成果经过省卫生厅。可我之所以直接找到卫生部,就是因为我在山东行不通呀!我是被人从山东打出来的,在山东我是'大骗子',我的药是'狗皮膏药'……就是这样,我现在仍想把这项成果在家乡开发!"

李超进陷入了沉思。不错,在中国,"墙里开花墙外香"的事太多了,眼前这位山东小同乡流露出的那种执著的情态使他不能不动心。

"李局长,我徐荣祥个人不值钱,可是这项成果值钱呀!难道非要让我们中国自己的科研成果锁在箱子里喂老鼠?"徐荣祥的话语有些激愤。

"小徐,不要着急,你把所需要申报的材料准备好,我们根据药品管理法规定直接受理。"

就这样,卫生部根据《药品管理法》第二十一条的规定,直接受理了湿润烧伤膏的申报,并派人到山东、北京等地深入了解核实了该药的临床效果,1988年卫生部副部长顾英奇按法律程序批准了这项新药。

光明中医烧伤创疡研究所成立之后,徐荣祥立刻组织全体员工人抄手写,向全国发出了3000封招生函。这是他实践科技转变为生产力关键一年。培训班开学时,研究所的人全傻了眼,坐在下面的学员只有9个人:有人产生动摇,有人打了退堂鼓。徐荣祥却毫不气馁,他充满信心地说:"这9个人就是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龙土郎中"佛国展神威

1990年9月24日,泰国首都曼谷产生了一起震惊世界的惨祸:一辆运送煤气的大型罐车翻覆引起爆炸,火光烧红了曼谷上空;惨叫声,救火车、救护车的鸣叫声震撼了曼谷市民。出事地点的那条街成了一条火河,木板房被烧成一片火海,有近200多人被当场烧伤81人先后悲惨死去,60多名伤员被送往曼谷各医院。

救死扶伤是不分国界的。徐荣祥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这一消息,心急如焚。他请示了国务院有关领导后,主动和泰驻华大使馆联系,希望能用他的新技术为泰国烧伤受难者施以救助。

正在中国访问的泰克立亲王闻讯此事,积极与中国有关方面斡旋,期望中国的"神医"徐荣祥教授赴泰援救。10月3日,泰国卫生部在总理亲令下,通过外交部向中国政府发出照会。邀请中国烧伤创疡中心给予紧急援助。

"救急如救火",徐荣祥对自己的新技术和新药物充满信心,但这毕竟是代表中国第一次到国外去施治。成败不仅关系到这项新技术、新药物能否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而且关系到国家声誉。 飞机抵达曼谷时已是华灯繁放。徐荣祥举行了简短新闻发布会后,立即赶到叻威提医院探视。

第二天泰国各家报纸纷纷刊登了中国医疗队抵泰的消息,各种不同意见和看法跃然纸上。有表示欢迎的,有表示怀疑的,还有提出质问的:为什么把泰国人当成小老鼠让中国试验?有些华侨基于爱国心投书报刊,为徐荣祥打气,但字里行间也为徐荣祥捏一把汗。

面对这些疑虑和种种不信任,徐荣祥只对泰国卫生部代表说了这样一句话:现在病人已进入感染高峰期,我希望贵国尽快对我的药品进行检验,使我能早一天为病人施治。时间就是生命,至于我这项新技术如何,我想让事实做出回答。 泰国卫生部为此召开了紧急医药专家会议。按泰国的现行规定,请一位在本国没有行医执照的外国医生和争议的新技术来治疗病人,确实没有先例,但眼见着病人痛苦中受煎熬而不采用在异国已见神效的新技术、新药物,又谈何人道?原来政府已经下决心的事,被来自国内外的一些议论搅得七上八下。

泰国卫生部先提出召开一个答辩会,徐荣祥拒绝了。徐荣祥理由是充分的:我的祖国派我来是治伤的,不是来参加学术鉴定会议。尔后,泰方又提出改为座谈会。其实只是会议名称换了,还是答辩。……无可奈何,徐荣祥硬着头皮参加了。

朱拉大学医院外科主任的言辞很激烈,他对徐荣祥否定传统干性疗法的新理论极为不满。也难怪,研究了一辈子的理论被年轻人否定原本就是很难堪的事,便何况中国也有怀疑。

徐荣祥笑了,他太了解这种不同学派的偏见了。看来,这种偏见是无国界的。

经过激烈争辩,终于有人从泰佛历2522年药剂条例第十三卷的第五条款中找到依据,并以此赋予的权力同意中国医生"协助"泰国卫生部门进行治疗。

10月9日,也就是徐荣祥一行抵达曼谷的第四天,徐荣祥在一间没有任何隔离无菌设施的大病房,当着泰国几家电视台和多家报刊的50多名记者及泰方医务人员的面,对三名烧伤病人进行治疗。 摄像机对准了一位烧伤面积达85%的病人,这个叫萨曼的体无完肤的病人虽然已经过治疗,但每一次换药都像又将他扔进火里一样痛苦。当徐荣祥为他涂上被叫作"美宝"的药膏时,他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发出狼一般的嚎叫。他觉得这种药膏涂上后好像疼痛减轻了,有一种从外向里渗透的舒适感。他还听见中国医生在轻声地说:"不用包扎!"

这位患者记不清自己昏迷过多少次,他的肉体已经麻木了,眼部被烧伤后肿得什么也看不见。他曾绝望地想,自己的手再也拿不起东西来了,脚再也无法下地了……

可是,四天后,当徐大夫再来的时候,他不仅能远远望见,还能轻轻地坐起来,迎接徐大夫的到来。那重见光明的双眼被感激的泪水模糊了。

第二位是14岁的喃萨。这孩子烧伤面积达62%,由于感染而患败血症。他被抬进来时正处于休克状态,已经气息奄奄。国际上因大面积烧伤并发严重败血症病人的存活率仅为0.5~1%,喃萨的父母也是这次事故的受难者,他们因并发败血症已经先后死亡。徐荣祥对这位孩子的治疗费了一些功夫。事后他说,如果这孩子的父母早些使用他的治疗,也许他就不会成为孤儿了。

徐荣祥在数不清的碘乌灯照射下的治疗完毕时,衬衫已经湿透,他面对记者和摄像机,语破天惊地说:七天以后见效! 第七天,急不可待的记者蜂涌而至,眼前的情景令他们瞠目结舌:必死无疑的小喃萨坐床上啃苹果;手指及上臂关节严重烧伤的那位病人正握着器械进行锻炼。

那位曾坚决反对徐荣祥参加救治的外科主任,张大嘴巴惊愕地望着笑咪咪的病人,一下子变成了哑巴!泰国卫生部长(现任国会议长)也松了一口气,他当时批准徐荣祥实施新疗法是准备好了辞职弃官的。

10月11日下午,普密蓬国王在王宫会见了正在泰国访问的中国人大副委员长廖汉生一行。这位在泰国有着极高威望的国王特别对廖汉生说:"我还要在这里特别感谢中国派来的有经验的医务人员和他们带来的神奇药品,帮助医治我国烧伤病人。"国王对中国医生的神技表示赞赏,加重语气说:"中国派来了最好的医生,用最新的技术,取得了最佳疗效。"

阿联酋小公主花容再现,"美宝"饮誉海内外

1989年底的一天,阿联酋王储哈立德宠妃的小女儿被女仆不小心烫伤。

"谁能治好小公主,谁将得到优厚的报酬。"王室传出的这条消息既诱人又惧人。谁都知道,在这富得流油的王国的"优厚报酬"是什么,谁也明白,如果医治不好,那将不仅仅是身败名裂了。

徐荣祥的声名传到了阿联酋。有人找到中国驻阿领事馆,请求徐荣祥教授到阿联酋为小公主医治。 徐荣祥看过小公主烫伤部位的照片后回答:"植过皮的部位我不敢保证,没有植过皮的部位我可以打保票。但是,目前我不能去阿联酋,他们要治可以来中国。"

1991年7月,一架旅游专机将阿联酋王储哈立德夫妇及小公主一行40人载到北京。他们几乎包下了北京最豪华饭店-王府饭店的一半。

经过徐大夫治疗,小公主一个星期患部就发生了明显变化;当王储一行去印尼转了一圈返回北京时,小公主的疤痕已经开始消退,并长出粉红色的新皮肤。4个月后,从阿联酋寄回的小公主照片已是面若桃花,美丽如初。来信附带的医生报告说,小公主没有植皮部位已经疤痕消失,植过皮的部位也有60%的平复。

1992年2月,阿联酋王储正式邀请徐荣祥夫妇去阿联酋做客。在治疗小公主期间,王储曾要给徐荣祥报酬,徐荣祥谢绝了。他当时说:"我治疗小公主是基于人道主义和中阿两国人民的友谊。如果您要报答。那么我希望以后能和我的技术合作,以使贵王国更多人使用上我的药膏。"王储深沉地点了点头,说:"您今后就是我的朋友了。"

徐荣祥当时并没有理解哈立德王储这句话的真正含意,直到他亲临阿联酋酋长国国土,受到了如同王公贵族般的接待后才明白"王储朋友"的份量。

叙利亚"摆擂台":徐荣祥敲开阿拉伯国家大门

1992年2月,徐荣祥应叙利亚国防部长拉萨斯之邀,赴叙展示他的神技。

叙利亚,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军事实力和政治立场,在中东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进入阿联酋是打开阿拉伯国家的一扇窗口,那么能进入叙利亚就等于是打开了阿拉伯国家的大门。

座落在大马士革郊区的特勒军医院,是叙利亚最大的烧伤治疗专科医院。频繁的战争,石油、煤气和日常生活的火灾使特勒军医院总是人满为患。

叙利亚治疗烧伤一直是前苏联和东德专家的天下,他们对徐荣祥的技术不仅不相信,而且简直是不屑一顾。所以徐荣祥一到就提出"对比治疗",这无异于在特勒医院摆起了"擂台"!

一名奄奄一息的病人,烧伤创面全部被绿脓杆菌履盖,病情日益恶化。徐荣祥给他涂上湿润烧伤膏,三天内绿脓杆菌奇迹般消失,创面很快愈合。

此事一经报道,立刻轰动大马士革。

一位烧伤面积达80%、其中三度烧伤占30%的病人住院已经两个月,伤势仍不见好转,痛苦不堪。徐荣祥施治18天,原本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病人竟下床活动自如。当电视播出了这一配有画面的消息时,大马士革再度轰动。阿拉伯仿佛看到了神话传说中的"神灯",一时间登门求治者络绎不绝。

在此期间,徐荣祥一行施治了16名烧伤病人,全部取得满意的效果。在与叙国医生进行交流过程中,一位前苏联的医生也放下傲慢的架子,悄悄坐在后排听徐教授讲课。

叙利亚第一副总理兼国防部长拉萨斯深为徐荣祥的神技所折服,他特意邀请徐荣祥到他的秘室见面。

拉萨斯打开一扇柜子的门,又拉开柜子里的抽屉,轻轻地拿出一个精致考究的盒子,友好又亲昵地说:"这种表我只送给过两位中国客人,一位是李鹏总理,一位就是您!"拉萨斯轻轻捋了捋他那撮漂亮的唇须,接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毛泽东、周恩来!"他竖起大拇指,眼神里流露出无限尊敬。

叙利亚卫生部1992年11月通过了引进烧伤暴露疗法新技术的决定,并开始进行湿润烧伤膏的注册手续,与徐荣祥签订了一千万美元的"美宝"供销合同,主动要求作为中东地区的独家业务代理,代理黎巴嫩、约旦、也门、埃及、摩洛哥、巴林、卡塔尔、科威特、阿曼、伊朗、利比亚、阿尔及利亚、突尼斯等十几个国家的销售。同时,叙卫生部下属医院决定与徐合作,在大马士革建立中国烧伤创疡科技中心,向阿拉伯的国家推广该项技术。(只是这个合同由于受到来自中国国内的破坏而至今未能兑现。此话后表)。

"农民暴动"后三村起火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九日,徐荣祥的长清制药厂原副经理宋卫东带了一辆汽车到后三村的厂子进行药品正常调运。

药品装车一半,厂维修组长谯风成出现了:"马上把药全给我卸下来!"

"为什么!"

"什么也不为!这是保卫科谯风臣的命令。"

"现在厂子正在进行清资,所有厂留守人员都受清资小组领导,其他人无权指挥……"宋卫东一边制止正在往下卸药的工人,一边重申决定。

谯风成一看卸药的人有些犹豫,大声吼道:"别听他放屁!工厂建在后三村,就是后三村的,就得听后三村的指挥;不听后三村指挥的,就撵他娘的出去!"

宋卫东等人看制止无效,就找到谯风臣,告诉他做为保卫科负责人要对工厂的财产负责。谁知这个负责工厂"保卫"的人更蛮横:"这是我们村长的命令!工厂的财产就是俺后三村的财产……"

恰在此时,村长魏兆安已带领一帮手持铁锹、棍棒的村民涌到厂里。魏兆安一派农民造反领袖的架势,大喝:"给我把药全卸下来!我宣布封厂,一切全听我的,出了事我负责!"

祸起萧墙:48万元的风波

后三村这一幕闹剧是怎样形成的呢?

徐荣祥的新技术和新药品获得国家鉴定和卫生部通过后,即着手将其变成商品推向市场。

1988年3月26日,徐荣祥与中国五矿国际工程材料公司合资在山东长清县后三村筹建长清制药厂,生产"湿润烧伤膏",徐荣祥任董事长、法人代表。

按照光明中医烧伤创疡研究所出技术入股(合资金400万元)、五矿材料公司出资金(500万元)、长清县后三村出地皮厂房,"长清制药厂"开始筹建。但筹建不到一年,就出现了麻烦。

1989年7月8日,徐荣祥到长清制药厂检查工作、发现工厂财务管理混乱,帐目不清,而会计就是谯风华的小姨子。在此之前,"五矿"方面的代表(任总经理兼厂长)就已经和后三村打得一塌糊涂,曾向徐荣祥提出"破产"散伙,但考虑到几百万元钱已入到后三村的帐户上,所以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更让徐荣祥吃惊的是一笔48万元巨款不翼而飞,下落不明。"亲兄弟明算帐",何况这是涉及三方共有资产。徐荣祥自然而然要了解这笔钱的下落。

"这笔钱你就别问了。前一段检察院来查,工商来查,连我这个党支部书记都要给撸掉了。没钱打发,咱们这厂子还能办下去吗?谯风华说的是实情,但靠这种行贿的办法能行吗!而且48万元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呀!徐荣祥不能容忍这种腐败的行为,他与有关方面决定,对长清厂进行清资。

9月历20日,徐荣祥召开董事会,追查这笔48万元巨款的下落。谯风华大言不惭:"我借给山东省的×××了!怎么着,要钱你们找他去要!要钱没有,要借据也没有,要命,我有一条!"

董事会谈崩了,会议不欢而散。

谯风华又给徐荣祥打电话,说:"徐大夫,这笔钱你就不要查了,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子!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告诉你,我找了个平帐老手,是个被判过刑的会计师,他平过的帐,就是审计部门来查也查不出来……"

徐荣祥再一次感到受到愚弄。

权与法的较量:地方保护主义与保护知识产权的斗争

工厂被抢后,正在卫生部科技司支持下举办的"烧伤湿润疗法技术师资培训班"上讲课的徐荣祥血压骤然升高,连累带气,得了急性黄疸肝炎。 徐荣祥抱病上书卫生部、国务院,要求国家给予紧急保护。

1989年12月11日,国务院值班副秘书长李昌安紧急受理此事,批示山东省赵志浩省长了解情况,抓紧处理,并明确表明:"中心所需药品不应扣押。"

第二天,赵省长又批示省政府秘书长于德普:要求"会同济南市人民政府派专案组调查处理。"

3天后,专案组写出的报告还没送达省人民政府,省里一位老资格领导人的"内部指示"便传到了专案组:"不能这样报,徐荣祥是一个大骗子。"随后,又令济南市委召集一些人对徐荣祥进行毫无根据的人身攻击。

1989年12月20日,徐荣祥以长清制药厂法人代表的名义,向全国烧伤创疡医疗网发出通报,声明工厂被抢,现已关闭,同时向法院提起诉讼。

湿润烧伤膏即日起由中国烧伤创疡中心统一调配供药。其他任何单位供药均属假药。

1990年3月,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经济纠纷为名受理此案,收缴工厂的公章,依法关闭工厂。由48万元风波引发的长清制药厂事件进入法律程序。

但是法院两次传唤谯风华庭审协调,谯均拒不出庭,与此同时,谯风华在山东省卫生厅个别人的支持下,私刻公章,将"长清制药厂"改为"山东长清制药厂",打着长清制药厂的旗号,公开制售假药,造成了一些患者的伤残死亡事故,严重侵害了徐荣祥科研成果的声誉。

为确保全国烧伤创疡医疗网用药质量,1990年2月7日,卫生部长陈敏章批示:由光明中医烧伤创疡研究所负责全国医疗网供药,并筹建新的制药厂。

1990年7月4日,国务院对长清制药厂事件的处理决定发到了有关部门:1、"长清制药厂被抢事件仍由山东省政府处理;2、法院受理此案自始至终;3、山东假药由卫生部负责查处;4、认真做好徐荣祥科研成果的保护和推广工作。"

按理来说,国务院、法院都直接干预了此事,应该有个结果了,但是直到1993年,国务院的决定没有得到落实,法院的判决受到公开的对抗;山东长清制药厂还四处散发传单、小字报攻击徐荣祥,并派人进京,聚众闹事,围攻明确依法保护徐荣祥注册商标的国家工商局。

"移花接木"一封写给全国政协的告状信

1990年6月25日,全国政协医药卫生组的郭子恒委员接到由京、津、沪22位烧伤专家签名的告状信,对徐荣祥的"湿润烧伤疗法"全面否定,其中特别提到湖南怀化地区一次烧伤事故中的病人,由于采用湿润烧伤疗法而严重感染死亡。

签名告状的都是从事烧伤医学的专家,而且所诉又是"人命关天"的事,这不能不引起有关领导的重视。信件转到卫生部,陈敏章部长责成科技司立即通过湖南省卫生厅对此进行认真调查。

湖南新晃县"5.19"公共汽车爆炸案中,37名乘客和2名司售人员全部烧伤,当场丧生7人,送往医院途中死亡一人。住进新晃县人民医院的伤员烧伤面积从20%~93%不等,因是一次火药爆炸事故,病人均有程度不同的内脏器官损伤和呼吸道灼伤。从现存的当时抢救场面录相,我们可以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一面,大多数烧伤病人全在深II度以上。

怀化地区卫生局和有关单位经过认真调查,做出结论(此调查经省卫生厅认可):收住入院者有9例在54-96小时之内死于呼吸道烧伤、中毒引起的呼吸衰竭;存活的22人分四处继续抢救。其中,驻军535医院采用烧伤干性疗法抢救的四例,全部死亡。另一医院的四例,一例死于呼吸衰竭,其他三例存活,但有二例植皮多次,留下瘢痕;怀化地区第一人民医院分工抢救的四例采用半暴露疗法,一例出院,另三例残留5-6%的创面。而留在新晃县人民医院抢救的11例,除一例死于多器官损伤外,其余十例坚持用湿润烧伤膏和暴露疗法,全部治愈,没有疤痕,更没有残疾。

事后的调查发现,这封告状信的出笼极不光彩也极不正当,这22位专家中,有一位早在这封信反映的内容发生之前就去世了。

从事了一辈子干性烧伤治疗的著名烧伤专家张林祥看到了联名信中竟有自己的大名,又是吃惊又是气愤!既没有谁征求过自己的意见,也没有看到过这封信,怎么会有自己的大名呢?他仔细查看才发现,这是他在1989年春季左右在另一份文件上的签名。这位正直的老先生对这种不道德的"移花接木"作法和欺世盗名的违法行为提出抗议,并保留进一步诉诸法律的权利。

"专利纠纷":桃子一熟,摘桃派伸手了

就在徐荣祥不断取得成果,事业越来越红火,并忙于将烧伤暴露疗法和湿润烧伤膏推向国内外时,国内有些人开始采取各种办法抢夺科技成果了。 1990年10月31日,山东省专利管理局以"(90)鲁专字第10号"文,对"低熔点软膏剂型及湿润烧伤膏制作工艺发明专利纠纷"做出裁定:该发明专利申请为职务发明。

徐荣祥是1986年9月1日向济南市三院提出辞职报告并经济南市卫生局"批准"的,他为什么"辞职"怎样"辞职"我们已在前文做了详尽叙述:徐荣祥在他的这项技术通过国家鉴定之后也曾想把它交给山东来发展推广,但受到无理的拒绝。往事仍历历在目,可是,当这项新技术已经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时,那些千方百计阻挠、破坏的人却来伸手了。

在这一专利"纠纷"裁定上,地方保护主义可以说是暴露无遗。徐荣祥这项技术早已在1986年12月31日就向国家专利局和国家科委进行过申报和注册,如今一个地方省级执法部门就可以公然无视和否定!这是何等的荒唐!也许这也是中国的一个"特色"?难怪有那么多发明家宁肯把自己的科技成果带到棺材里也不申请专利。申请了专利就应该得到保护,得不到保护的专利何"专"而有?又何"利"而为呢?

曾在济南市第三人民医院担任常委书记的刘长顺同志亲笔提供证言,说明当时三院个别领导是如何排挤徐荣祥并无理停止了徐荣祥的科研项目,证明确定是徐荣祥个人从事这项研究的。

刘长顺这份证言是1991年1月3日提供的,他表示:如果需要了解更多情况,他随时准备提供。

后来,山东省专利局的这份裁定被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和中国专利局和国家科委否定。在"权"与"法"的斗争中,正义取得胜利。

来自国家权力机关的关注:国务院召集七部委专题会议

1992年5月底到6月初,国务院紧急召集7个部委,就"湿润烧伤膏"和"湿性烧伤技术"问题召开了专题会议。

就一项技术和药品由国务院召集这么多部委参加的专题会议,是十分罕见的,足见国家对这一问题的重视,也表明"保护和发展科技第一生产力"确实已经摆在了我们国家高层权力机关的议事日程。

会议举行了四次,尽管有不同意见,但就是反对者也不能否定"湿润烧伤膏"确实是好药,都不能否定徐荣祥是这项科技成果主要负责人。与会者绝大多数对徐荣祥的科技成果持肯定态度,并建议对此进行扶持和保护。会议决定成立联合调查组和法律工作组对有关问题进行调查,并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会议还形成了经国务院领导批准的纪要。

1992年7月,根据国务院紧急会议的决定,由国务院法制局牵头,卫生部、国家科委、医药局、中医药局、专利局和外专局组成的法律工作组,经过慎密的调查,就湿润烧伤膏的有关法律问题向国务院作出了调查报告。

调查结果表明北京中医烧伤创疡研究所的湿润烧伤膏新药证书及生产批准文号是合法的、正确的。卫生部长陈敏章批示光明中医烧伤创疡研究所制备湿润烧伤膏是合法的,正确的。法制工作组还建议卫生部在广东汕头美宝制药厂申报"美宝"药品批准文号30天内完成是否批准其手续。1993年8月26日,北京市人民法院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在判决应波诽谤徐荣祥案中,依法确认徐荣祥的湿润疗法及湿润烧伤膏在国内推广后产生很好的疗效,在国际上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对该技术和药品作出了最终的结论。

与此鲜明对照的是,国家科委、中医药局、国家工商局、中国专利局、外专局还有卫生部领导及科技司等有关部门都不遗余力地采用各种方法保护和扶持这一新技术、新成果。国家工商局1992年和1993年发出"依法保护'美宝'商标专用权的通知"及文件,公安部消防局1993年在消防系统推广"烧伤暴露疗法",将"美宝"作为必备急救药装备消防队伍……凡是理解并了解徐荣祥的人,都用各种办法支持着他。

"二亿美元的身价":科技与科技人员的价值与力量

北京的八月,天气热得令人窒息。在和平门宾馆的全聚德烤鸭店里,台北富商杨国宙先生正在答谢宴请大陆宾客。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中国化工界元老-原化工部长唐克。

"杨先生后天就要离开大陆了,"老部长看台湾客人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关切地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杨国宙欲言又止,象是自言自语地说:"就是没找到这个徐荣祥……"

"徐荣祥是什么人?"老部长惊奇地问。"就是一位发明治疗烧伤新技术和药膏的山东人。"

正在旁边斟酒的服务员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一楞,他们说的徐荣祥不就是光明烧伤中医研究所的吗!他立即悄声对唐克说:"这位客人说的那位烧伤大夫,就在我们饭店三楼办公。"

杨国宙闻听大喜,当即掏出名片请随员递上,求见徐荣祥。

徐荣祥看了看名片,平平淡淡地说:"如果他真要见我,就请他等一段时间,眼下我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徐荣祥一摆谱足足让杨国宙等了2个小时。

大凡干事业的人都不惯浪费时间寒喧,双方一落座,谈话便进入正题。

"徐先生,我认真了解过你发明的烧伤湿润暴露疗法和湿润烧伤膏",60多岁的杨先生正色肃言:"我愿以余生同你合作。你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徐荣祥两眼隐隐闪烁出一种中国农民式的精明狡黯的波光。他似乎随意地问出一声:"杨先生能出多少钱?"

"你的技术值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杨国宙豪爽自信:"我们实行技术和资金合股,搞他个中国独资的跨国技术集团!"

徐荣祥捏着下巴沉吟,右手下意识地转动着酒杯。技术作为股份这是徐荣祥将他的科技成果转变为商品一直坚持的方式,也是一条体现成果价值的方式。

"二亿。"徐荣祥缓缓伸出两根指头,加重语气:"最少二亿美元!"

杨国宙沉吟良久,目光凝视着桌案一头。那是一番无声的紧张,无声的计算……蓦地,望着徐荣祥,点头说:"好,我拿二亿美元,加上你的技术和药品,一共是四亿美元。"

徐荣祥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诚意。"

经过反复细致的谈判,双方最终正式签定《组建中华美宝国际高技术集团意向书》,杨国宙投资2亿美元作为集团开发和发展股份;徐荣祥以其技术作为无形资产股份,双方各占集团股份的50%,总价值4亿美元,合作期限50年。目前,双方在新加坡等国家正为这项合作而努力。

尾声:21世纪,我们将作出怎样的回答?!

1993年11月,国际社会有一次令人瞩目的会议:在美国西雅图,亚太经贸会议隆重举行。

其中最使世界政治、经济家关注和感兴趣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江泽民的出席。

这是江泽民就任国家主席以来的第一次出访;这也是克林顿就任美国总统以来第一次与中国最高领导人的会晤。

它表明,中国改革开放的政策是坚定不移和卓有成效的,也表明一个日益强大繁荣的中国是国际社会绝不能忽视的。

徐荣祥作为知名人士被邀请出席了这次会议。

徐荣祥这是第三次访问美国。此次访问意义更为不凡。

在会议上,徐荣祥遇到了美国前总统布什的办公室主任邓肯。邓肯先生说:"徐教授,很高兴见到你。同时也很抱歉,在我就任期间未能将你的烧伤湿性疗法新技术引进美国。但我高兴的是,我们已让美国人民了解了你和你的技术与药品了……"徐荣祥回答说:"非常感谢你在任时给予的支持。虽然我们曾经出现一些曲折,但目前克林顿夫人也与你们一样非常关心此项事业,我感到欣慰。"

徐荣祥教授的全国青联委员,国家有突出贡献的专家,中国青年科技工作者协会副会长,国际烧伤学会中国成员代表。他通过自己科技成果的开发为中国乃至世界的烧伤患者作出了人道主义贡献,为了这项新技术的推广普及奔走于全国各地和世界。他的最大理想就是将中华民族文化的财富-中国烧伤创疡新医学献给世界。

摘自《博爱》杂志 1994年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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